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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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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千藏從溯兮裏出來的時候,郎漠原剛剛回現世不久。

管家沏好了茶,但郎漠原向來不愛喝這玩意,他對烈酒情有獨鐘,道千藏又是個甜食主義者,更不會喝那些苦不拉幾的鬼東西。

她在風裏希家裏喝的茶奇苦無比,盡管知道是上好的“浮光翠影”,有價難求,但對於不愛喝茶的人來說那個味道實在是難以下咽。

道千藏要不是看在自己在外人的家裏不方便,否則當場就吐了,也不會死要面子活受罪地強忍著惡心吞進了肚。

所以……那壺茶究竟是給誰的?聞著味道,是和“浮光翠影”稀奇度不相上下的“凝香雪”,前者清冽,後者幽涼。

看見道千藏不解的眼神,郎漠原淡淡地解釋:“給道長青的祭品。”

難為他以前照顧了千千十幾年。

本以為是個惡貫滿盈的渣爹,沒想到在道千藏看不到、但他躲在暗處才能發現的地方,那老東西為女兒做了不知道多少事。

道長青以前在道宗的時候過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最喜歡喝的凝香雪在養了閨女之後再也沒碰過,哪怕後來重新回到了衣食無憂的環境後也沒了當年的心情,天天喝白水都覺得苦。

遲到的補償,可惜已經太晚了。

道千藏“哦”了一聲,什麽都沒再說,徑直回了房間。

郎漠原也很疲憊,只在她經過自己身邊掠起一道微風時,輕輕地用食指剮蹭了一下她的掌心。

她的手很涼,按理來說不該這麽涼,道千藏可是火系的修者。

郎漠原的手指溫熱,試圖用剛才肢體接觸的那一點點面積暖化她的全身,可她走得太快,不知道起沒起作用。

距瑯環醫院最近的游樂場鬼屋裏居住著白鬼,也是郎漠原回來後第一個要找的目標。

“各部門都藏好了,待會客人要是進來,女的就輕點,男的給我可勁兒嚇,嚇死都無所謂,如果是一男一女千萬記得營造氛圍,能把男的嚇成神經病最好,拆一對是一對,聽見了沒?”

身材小小的白鬼作為老油條,正雄赳赳氣昂昂地吩咐著信入職的人類員工,那些麻瓜根本不知道前輩是真的鬼,還以為是心理變態、見不得情侶好的反社會青年。

於是紛紛應答:“好嘞!”

他們都按照分工藏在了隱蔽的角落,鬼屋的燈光刻意做得忽明忽暗,再加上有真正的鬼魂在其中,機器做不出來的森冷可怖感讓這裏更加真實。

不少人聞訊而來見識見識,統統被嚇了個半死回去,發誓再也不來。

鬼屋裏一共有八名員工,和白鬼分別守著九個關卡,在白鬼之前的第八關時,女員工百無聊賴地梳理自己的假發片。

女鬼真難裝,頭發太長動不動就打結,還有嘴裏含著的膠囊,沒在關鍵時機咬破就等於工作失誤,要罰錢的。

好在據前輩說,除了前段時間來過的、那頭神經病一樣根本沒有心的狼,幾乎沒有見過能走到自己這一關的客人,不用太緊張,或者擔心自己做不好。

因為甚至沒有登場的機會。

雖然她沒明白“那頭神經病一樣沒有心的狼”究竟指的是誰,但知道幾乎沒有就夠了。

不少客人在二三關就被嚇得屁滾尿流,腿軟到只能爬出去,五六關當場昏厥,工作人員隨時待命喊救護車,能走到七八關的除非是沒有恐懼這種情緒,否則不可能順順利利成功抵達。

她剛打了個哈欠,就見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推開了面前的門。

那張臉很陌生,她從來沒見過,卻一瞬間心臟跳得很厲害,差點呼吸不過來。

相貌和身量絕世罕見,哪怕周圍的環境昏暗到只能看清輪廓,也能在燈光偶然亮起的那一瞬間被那雙湛藍色的瞳孔吸引得魂不守舍。

等等……湛藍色?

“外區人嗎?”

假女鬼小聲地自言自語,本以為他聽不到,卻在話音剛落的下一秒與他雙目對視,當即嚇了一大跳,忘了自己才是負責嚇人的那個,後知後覺地懊悔不已。

完了,被監控看到的話肯定得扣工資了。

郎漠原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披頭散發、滿口留血的假女鬼,說:“你是人類?”

道千藏每欺負他一次,他對女人的畏懼感就更深一層;相反,他每坑到道千藏一次、或是卷毛怪老老實實地聽話一次,郎漠原的畏懼就減少一分。

假女鬼臉漲得通紅,也不管扣不扣工資的問題,只磕磕巴巴地說:“對……對啊,你不用害怕,這兒的東西都是假的。”

郎漠原狗臉冷漠。

用你說?孤看不出來?真當孤是哈士奇、智商為負數是怎麽的?

“孤……我找白圭。”他言簡意賅地說明來意。

這只人類還行,比前邊幾個一見到他就沖上來嚇人的男鬼和半天說不出一句囫圇話的女鬼強得多。

智力屬於正常的範疇。

假女鬼恍然大悟,說:“是白圭哥的朋友嗎?他在下一關,我帶你去找他吧。”

郎漠原淡淡地否認:“與內子錢財往來之人而已。”

朋友?白鬼那種貨色暫時還不配。

假女鬼有些失望,內子……有老婆了啊。

怎麽帥哥都英年早婚的?

“跟我來吧。”

白鬼正優哉游哉地躺那睡覺,沒想到真會有人闖到這一關,當即滾下了搖床,定睛一看,嘴角一抽:“怎麽又是你?”

郎漠原:“若非有需,你當孤願意見你?”

不男不女的貨。

白鬼本是男人,但活著的時候才十二三歲就自己作死修煉邪功,走火入魔把小兄弟給剁了變太監,郎漠原委實瞧不上這貨。

二哈雖然明面上看不出什麽情緒波動,但實際對誰是輕蔑還是尊重的分數值都清清楚楚,誰配誰不配也心如明鏡。

假女鬼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貼了張失憶符,眼瞅著倒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白鬼個子很矮,還沒道千藏高,撐死也就是個一米五的水準。

郎漠原需要一直低著頭和他說話,脖子都酸了,索性手指一勾把白鬼給淩空抓了起來。

“你做咩啊!”白鬼很不爽,他們鬼除了怕鬼差以及道千藏的牽機鞭,其他的都不怵,反正沒法讓他們魂飛魄散的都是辣雞。

郎漠原狗臉冷漠:“給你送錢。”

白鬼一下子來了精神:“想跟我談生意啊?行,有錢一切都好說,就沒有我辦不了的……”

“替孤將黑白無常招來,”郎漠原說,“孤要查一查生死薄和命數。”

白鬼蔫了。

“你找他們幹什麽?”

白鬼的頭都快炸了,跳了下來在地上走來走去,嘴裏嘀咕,“你找誰不行,非找那倆活大爺,這是陽間,那是陰曹,你說見就能見的啊。”

郎漠原瞇了瞇眼:“為何道閣主能見?”

“她是有韓欽那死心眼子幫忙!否則單憑我的陰氣根本不夠招來無常大人。”白鬼嚷嚷道。

“寒鴉族在妖族中是異類,既和活人來往又和死屍接觸,能通陰陽兩道。妖王啊,不是你不強,你怎麽說也是個活的,殺了再多的人只是平添業障,不通生死,在這種事上屁用沒有。”

郎漠原微微垂眸,轉瞬恢覆了平靜時,承雲已經架在了白鬼的脖子上,“幫或不幫。”

白鬼倒吸了一口冷氣,愁眉苦臉:“不是,您有氣也不能撒在我一個孤魂野鬼的頭上啊,我招您惹您了,這說的都是實情啊。”

“多話。”郎漠原的語氣沒什麽起伏,臉上的神情也無比冷淡,甚至有了些難以忽視的戾氣,“即便你不願,孤也有別的法子。”

白鬼:“唉……我知道您想幹什麽,不就是改命麽。”

郎漠原眼神一亮,緩緩地收回了承雲,語調平和地說:“你有主意?”

“主意我可沒有,也幫不到忙。”白鬼連連擺手,說:“但有個事能肯定,哪怕是先知預料到、溯兮見證了的結果,只要有心,是可以改的。”

郎漠原臉上的陰雲一瞬間變成了晴空萬裏,但還是淡淡的,沒什麽大表情,不過是緊蹙的雙眉舒展了許多罷了。

“當真?”

“騙您我有能什麽好處?”白鬼笑了,“道閣主的牽機鞭只要您想,隨時都能到手,抽得我魂飛魄散不是輕而易舉嗎,我犯不著自己找死吧。”

郎漠原深思熟慮了一番,突然手機來電鈴聲響起,是秉燭打給他的。

“王上,道宗……道宗那邊出事了。”秉燭的聲音有些奇怪,吞吞吐吐的,好像有什麽想說的卻不敢說一樣。

“這幾天他們招新,剛入門的幾十個小弟子服了王上研制的十一代後,今天一早發現,每個人的腦殼被人用極細的針刺穿了一個小洞。”

郎漠原狗臉懵逼,簡直對秉燭無語:“道宗再亂,關你何事?”

“不是,王上,”秉燭猶豫了老半天,說:“這些小孩的腦髓都少了,雖然不多,傷害不到生命,但足夠讓他們躺十天半個月。最重要的是……這取腦髓煉血丹,是魔修的路子啊!”

秉燭知道郎漠原自從若有人兮那一役過後格外敏感“魔修”二字,因此自覺已經提醒到了這份上,王上不可能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麽。

“哦。”二哈一臉冷漠,“與孤何幹?”

害人的是你的親親老婆啊非要人明說才行嗎?!

秉·氣死·原地升天·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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